家住重庆市渝中区的吴豁然老人最近成了网络红人,原因仅仅是一张招租广告。
一个月前,吴大爷在自家附近的张贴栏贴出一则广告,寻找勤俭懂事、黑发黄皮肤的单身女性合住,零房租,条件只是陪自己聊聊天。信息贴出不久,便有2名“90后”女生先后搬入老人这间只有20平方米的房子一起居住,同时带来的还有社会对老人的高度关注。
吴豁然老人今年已有74岁,早在几年前就患有糖尿病。“我最近两年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太好,加上子女又在外地,就想有一个人能和我聊聊天,所以我最后想到一个办法,鼓起勇气,贴了个广告出去。”吴大爷说他之所以要找女生,一是出于安全考虑,怕男生太过鲁莽;另一方面也觉得女儿家心思细腻,会相处得更加融洽。
吴大爷的屋子并不大,甚至有些局促,家具也很少,家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老人家的二胡、电子琴,以及一叠叠发黄的书籍和一摞摞书法字帖。这位从小受传统文化耳濡目染、当了几十年教书先生的老人坦言,与这两位和自己年龄相差50岁的年轻人一起生活,完全是“两重天地”。
老人家常用自己丰富的人生经验给两个女生以生活指导,“我最害怕的就是她们上当受骗,遇到传销。我提醒她们小心,要慢慢洞察清楚公司的情况再开展业务。”
两个“90后”女生也给吴大爷带来了一些他从未经历过的新潮玩意儿。“那两天我说我没上过网,两个娃娃就把我带到网吧里去,上网翻网页给我看。”聊到第一次上网的经历,这位头发早已花白的老人羞涩地笑了。
在社会各界对吴大爷这种“零元招租仅限女性”的行为心存疑问的时候,老人家却一心想着要推广这种“可以充分解决社会困难”的方式。在他看来,大学毕业生、打工仔这些年轻人因为初入社会,收入不理想,常常为了一个“房”字头疼,而打拼了一辈子的老人们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窝,却成了名符其实的“空巢”。
“现在的大学生也有苦处,刚毕业出来工资又低,又挣不了多少钱,挣的钱除掉房租,就没有了。我的空间空着也是空着,多一个人也多一点人气。”吴大爷正计划着说服周围的邻居朋友,把自己多出的房屋空间让给年轻人来住。“如果大家都把自己剩余的空间共享出来,那么我们现在好多的紧张、困难都可以改善。”
小陈是第一个搬进小房子和吴大爷一块儿住的“租客”,刚刚来到这个城市工作。对她而言,新环境带给她的不仅是新鲜感,更多的是独在异乡打拼生活的紧迫感。
记者在小陈刚工作不久的公司外见到了她,她告诉记者,自己刚刚上班,还不知道一个月能拿多少,但重庆现在的基本房租都在六到八百元左右,这对她而言无疑是一座大山。“因为我不可能向我父母要钱,毕竟这么大了,出来打工。这边交房租都是一季度一交,我一下子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对我来说是个压力。”
刚跨过20岁门槛的小陈表示,也许她不会在吴大爷那儿住很久,但一定“不会走很远”。“如果真的要搬走的话应该也在很久之后了,搬走了之后我们肯定也会时常回来看望吴爷爷,比如有时下班后没事的话就可以过来陪他聊聊天、陪他出去玩。”
年过七旬,独自居住,儿女在外的吴豁然老人是现代社会空巢老人的典型代表。今年7月10日,全国老龄办发布最新人口数据显示,截至2011年末,全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近1.85亿。随着我国人口老龄化的加剧,空巢老人急剧增多。根据民政部资料,目前我国城乡空巢家庭超过50%,部分大中城市达到70%;农村留守老人约4000万,占农村老年人口的37%。今年6月,在提交全国人大常委会审议的老年人权益保障法修订草案中,甚至拟将“常回家看看”写入法律。
在吴大爷这件事之前,也许从来没有人想过可以用这种方式解决空巢老人问题。吴大爷告诉记者,如果日后两个女生搬走了,自己仍然会零元招租,继续这种“互惠互利”的方式。但这种方式能继续多久呢?这真像老人家认为的那样,是一个互补双赢、甚至“解决社会困难”的好方式吗?
采访过程中,老人家一直念叨,说这么小的事却引起了这么多的社会关注,真是让他觉得很尴尬。可我们却不禁要问,这么一件“小事”,到底尴尬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