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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美副教授遇害案凶手:死后卖器官钱留父母

时间:2012-07-10 12:32来源:柴小平法律服务网点击:
  

 
“广美副教授遇害案”追踪

  如果他安分地留在鞋厂打工……

  贫穷、失业和人生不济,张保保饿着肚皮最终铤而走险

  一年前的7月10日晚,广州市天河南一路的一场倾盆大雨中,广州美术学院副教授李晨在他的奥迪跑车内遇劫身亡;距离案发刚好一年,凶手张保保在一审被判死刑后,目前正处于等待二审的“真空”时段。

  暴雨夜天河城南门那一晚的血腥,为张保保标注出人生迄今为止最为刺眼的脚注。这名貌似“十恶不赦”的杀人者,在犯下命案之前,究竟有着怎样不堪的人生轨迹?

  “如果二审仍免不了一死,只希望将自己的器官卖掉,留些钱给父母养老。”

  ——张保保

●五年级辍学

“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

  时间回溯到2011年7月10日。在天河区岑村红花岗西街9号,这天是房东黄惠嫦上门收租的日子。402房的租客叫张保保,一名20岁出头的河南籍小伙。一大早,人不在,门锁了,黄惠嫦扑了个空。

  事实证明,张保保当天已经交不起房租,最近几天甚至连吃饭都成了问题。于是,他早早地出了门,要去“干件大事”。这一天,张保保远在河南新蔡老家的乡下,年逾七旬的父亲张振兴,已经和儿子失去联系超过一年。老家贫困,房子年久失修,连院墙都已倒塌。母亲贾氏,早年改嫁给张振兴,才生下了张保保。张振兴干农活时,从高高的麦垛上摔下,右腿残废,至今需拄拐。母亲贾氏则因婚姻不幸,落下了间歇性精神失常的毛病。1988年的1月1日,张保保元旦出生。

  8岁那年,张保保重演了父亲的悲剧,也从两三米高的麦垛上摔下。“对脑部可能有影响,做事情思维简单,不会多想。”表姐夫杜全磊称,张保保还有一个妹妹,一家人因生活贫困,“他从小就不大爱说话,很自卑,也比较老实,不敢惹事”。在杜全磊的记忆中,张保保小学五年级都没读完就辍学了。“到现在连写自己的名字都费劲”,张保保在老家唯一喜欢做的,就是照顾妹妹。其他时间,就帮父母在田间地头干些农活。

●鞋厂打工

不惹事,每月工资都寄回家

  离开岑村的出租屋,张保保坐上一趟公交车,径直到了体育西路附近。他随身只携带了一个小挎包,内面有一瓶绿茶,一把折叠式水果刀,还有一小捆红色的装修用胶带。周日,天河城四周人如潮涌。监控中,张保保绕着商场四个门慢慢转悠。

  算起来,这一天距张保保从河南老家来广东打工,已经足足有8个年头了。十四五岁的时候,张保保曾离开乡下,去到河南新蔡县城打工,“在一家批发市场帮人杀鸡,杀一只赚4分钱”。表姐夫杜全磊称,那活太辛苦,腥味又重,赚不到什么钱,没多久张保保又回到了乡下务农。

  眼见南下打工的小年轻们,过年时一个个穿着时髦地回乡,母亲贾氏找到了杜全磊,央求带张保保到广东打工。“我本来也不想带,怕他在外面出乱子,负不起责。”杜全磊最终禁不住贾氏的软磨硬泡,碍于亲戚关系答应了。

  2003年前后,张保保第一次出省打工,跟着杜全磊进了汕尾海丰一家叫“怡美”的鞋厂,一待就是4年。杜全磊当保安,张保保在流水线上砸鞋面,按件计酬。“每天上十三四个小时班,很累。”好在沉默的张保保,表现还算勤恳,一个月下来到手工资700元至1000元。“比我的还高。”杜全磊回忆说。

  每个月,张保保在扣除五十元左右当生活费后,剩下的钱都会如期交给表姐夫杜全磊,由其帮忙寄回老家。“寄回去的钱,都给他妈妈治病,妹妹上学花了,剩下一点,家里买了些砖,修一修倒了的围墙。”杜全磊知道,张保保寄回的工资,所剩无几。

  好几次杜全磊去宿舍探望,发现有工友将杂物堆在张保保铺上,看不过眼别人的欺负准备发火时,张保保都劝他不要再说了,免得惹事。在流水线上受到主管谩骂,张保保也总是埋头干活,“我那时候的印象是他挺老实,胆子挺小的”,杜全磊认为。

●一意孤行

头脑发热跳槽,没了稳定的收入

  时近中午,张保保依旧在天河城附近瞎晃悠。没钱吃饭,他已经开始有点饥肠辘辘,甚至有些“头晕乎乎”。要弄一些钱,应对眼下困窘局面的念头,对张保保来说越发迫切。

  如果不是当初的贸然跳槽,张保保这时应该还在怡美鞋厂打工,凭借比较熟练的技术,有着相对稳定的工资,不至于饭都吃不起。“他非要跳槽,说有家小型的鞋厂,工价更高”。表姐夫根据经验,极力劝说张保保不要头脑发热。好劝歹劝,张保保还是跳槽走了。

  “不懂事,又固执,跳过去情况不好怎么办?”杜全磊担忧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张保保跳槽过去后不到5个月,小厂就面临倒闭。想回到大厂“怡美”,主管又不收。因为文化低,一时再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杜全磊为此狠狠地骂了张保保一顿,之后劝他不如回老家,考个驾照,开车做点小生意。

  张保保无奈之下听从建议,返回河南新蔡,考了驾照。可老家经济不行,张保保是新手,也找不到合适的驾驶工作。2009年前后,不甘待在老家的张保保,只身一人来到广州,靠打散工谋生。

  刚到广州不久,母亲贾氏就在老家因为庄稼地纠纷,被邻居打得鼻青脸肿。张保保闻讯,折回老家。“他又心疼又生气,跟他父亲大吵了一架,他说父亲太懦弱了。”杜全磊说,张保保吵架之后愤然离家到广州。2010年一整年,他都不跟家里联系。

  父亲张振兴没料到,儿子失去联系一年多之后,再次听到消息,竟是因为他抢劫杀了人。

●铤而走险

250元房租交不起,饿到头晕

  晃了一整天,夜幕降临,天河城附近购物的人群不减反增。张保保不敢贸然动手抢钱。渐渐饿得手脚发软、头昏脑涨的他,一屁股坐在了天河城南门的水池边等待。

  张保保对父亲的抱怨,一直到他落网受审之时,仍不见消减。而父母根本不知道儿子在广州究竟是怎么生活的,在两老的计划中,原本希望儿子能够早日赚钱回家,娶个老婆。

  “在老家,像他已经24岁了还没结婚,家里都急死了。”表姐夫杜全磊称,在他与张保保之间为数不多的几次通电话中,他曾将老家的催促转达。张保保总是推搪,要等晚一些赚到钱再说。

  杜全磊回忆,其实早在怡美鞋厂打工时,张保保就尝试跟一名广西女孩交往过。可不到两个月,张保保就主动放弃了。同在鞋厂的表姐问他为什么,“他说老家那么穷,房子都没盖起来,如果带回去,女孩还是会跑的”。张保保说与其女方见到家境贫穷离开他,还不如再等等,赚了钱再说亲不迟。

  2010年,张保保曾在广州一间搬家公司上班,“既要当司机开车,又要当搬运工搬东西,他身体瘦弱,干不了那重活”。在辩护律师张启军的几次探访中,张保保透露了案发前他的窘境。从搬家公司辞工后,张保保在长达4个多月的时间里处于失业状态,最惨的时候不得不靠捡塑料瓶卖钱为生。

  案发的2011年7月10日,是房东收租的日子。250元的月租,此时显然已经让张保保陷入困境。案发前几天,张保保也已经处于饥饱不定的状态。7月10日当天更是“饿到头发晕”,“他说只是想弄些钱,应付那几天”。

最后的忏悔

希望卖掉器官,把钱留给父母

  这是一次致命的邂逅。张保保呆坐在台阶上,两眼盯着过往人群,悄悄打量目标。入夜后的9时许,一辆低矮的跑车映入眼帘。

  “他开着跑车,一看上去就有钱。”张保保在口供中交代,李晨开跑车说明有钱;对方身材不高,容易对付。他已认定了目标。

  10时许,阴风骤起,树叶沙沙作响,几道闪电划破长空之后,倾盆暴雨乌压压泻了下来。当李晨冒雨返车未及关门时,张保保扑了进去……

  抢劫致人死亡,死者竟是身份显著的广美副教授。张保保的人生,就此被标上了最刺眼的脚注。一审判死。没有自首、没有立功、被害者家属不肯谅解,几乎没有一个从轻或减轻情节,情势对张保保十分不利。

  “他说如果二审仍免不了一死,只希望将自己的器官卖掉,留些钱给父母养老。”表姐夫杜全磊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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