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

刑事判决书

（2003）西刑二初字第84号

    （二）一审诉辩主张

    1．西安市人民检察院指控称

    1998年2月，被告单位及被告人侯Ｘ商定，由林Ｘ（在逃）以中国Ｘ进出口陕西公司（以下简称“Ｘ公司”）的名义实施出口贸易，由Ｘ公司提供货物出口的所需单证，从中收取每收汇一美元不低于三分人民币的利润，其余款项由林Ｘ支配。此后，侯Ｘ指使公司职员多次向林Ｘ提供Ｘ公司印鉴齐全的空白单证和公司财务章、法人印章，虚构与潮汕部分企业购货合同，金额7071万元，骗取国家出口退税款8517068．35元。被告单位Ｘ公司、被告人侯Ｘ的行为已构成骗取出口退税罪，请予惩处。　2．被告人辩解及其辩护人的辩护意见　被告单位中国Ｘ进出口陕西公司辩称，供货方给他们公司出具了增值税专用发票和专用缴款书等，所有单证均经外汇管理局核销，退税分局审核确认后办理退税的，公司没有权力和能力去核实供货方是否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是林Ｘ骗了他们公司，而且退税款全部被林Ｘ拿走，故其公司不应承担刑事责任。

    被告人侯Ｘ及其辩护人辩称，其行为只是为了完成出口创汇任务，主观上不具有骗税的故意，向退税局申请退税的各种单证均经有关部门审查，可证明被告单位的出口业务是真实的，客观上也未实施骗税行为。因林Ｘ在逃，没有证据证明Ｘ公司与林Ｘ相勾结，故本案事实不清，证据不足，指控罪名不能成立。

    （三）一审事实和证据

    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公开审理查明：1998年2月，时任Ｘ公司总经理的侯Ｘ经本公司总经理助理刘Ｘ介绍，认识了广东Ａ集团有限公司副经理林Ｘ（在逃），双方商定由林Ｘ以Ｘ公司名义实施出口贸易，Ｘ公司提供货物出口的手续和所需单证，从中收取每收汇一美元不低于三分人民币的利润，其余款项由林Ｘ白行支配。3月，侯Ｘ应林Ｘ要求，指派刘Ｘ以Ｘ公司的名义在中国银行深圳分行文锦渡支行开设结汇账户。4月，将公司财务章、法人印章交给林Ｘ。同时安排刘Ｘ和公司员工刘Ｘ畅、吴Ｘ等人将公司印鉴齐全的内外销合同、报关单、外汇核销单、商业发票等空白单证交给林Ｘ。嗣后，侯Ｘ指使公司财务将林Ｘ返回的单证作成自营出口业务，虚构与潮阳市Ｘ针织有限公司、潮阳市Ｘ制衣有限公司等企业出口购货金额7071万元的事实，骗取国家出口退税款8537068．35元。为掩盖上述事实，侯Ｘ指使刘Ｘ畅、钟Ｘ伪造了与林Ｘ所做业务的外销、内购合同。为了核对与对方的买单业务，侯又以对账为名，让刘Ｘ畅从西安外汇管理局借出Ｘ公司整套外汇核销凭证，交给林Ｘ。

    上述事实有下列证据证明：

    1．中国Ｘ进出口陕西公司企业法人营业执照、税务登记、出口企业退税登记证证明，Ｘ公司为国有专业外贸公司，享有进出口经营权，侯Ｘ任该公司总经理、法人代表。

    2．证人刘Ｘ（Ｘ公司总经理助理）证明，Ｘ公司和林Ｘ所做业务是他介绍的。1998年4月，侯Ｘ让他给林Ｘ提供了约100份公司的空白合同及配套的核销单、装箱单。深圳文锦渡支行的账户是侯Ｘ安排他开立的，公司财务章和侯Ｘ私人印章是他交给林Ｘ的。外商是林Ｘ找的，报关是林Ｘ委托报关行，验货和结汇均由林Ｘ负责。林Ｘ报完关后，将所有单证送到公司。

    3．证人刘Ｘ畅（Ｘ公司计划科职工、报关员）证明，Ｘ公司的空白核销单、内外销合同、外销发票、报关委托书等单证大多数是她准备好后交给刘Ｘ，由刘Ｘ交给林Ｘ，她也给林Ｘ邮寄过，侯Ｘ也给林Ｘ带过。向林Ｘ提供这些空白单证开始是刘Ｘ后来是侯Ｘ安排的。

    1998年3、4月份，她去潮阳海关没有看到出口货物。1999年1月份侯Ｘ曾让她补签过5份外销合同，具体数字是李中元从深圳带回来的。还证明侯Ｘ为了与林Ｘ对账，让她从外汇管理局把1998年10月份以后公司与林Ｘ所做业务的有关外销单据借出后交给了林Ｘ。2000年上半年，侯Ｘ让其把手头资料：内外销合同、专用缴款书、增值税专用发票、结汇水单、报关单等销毁。

    4．钟Ｘ（公司财务部经理）证明，公司1998年以后与林Ｘ合作业务的内外销合同都是在收汇后，1999年3月退税清算时，侯Ｘ指使后补的，侯Ｘ让按自营业务作账，实际是为了申报退税。1998年6月，他曾向侯Ｘ讲过，公司做的是“四自三不见”业务，侯说要完成创汇任务，只能靠买单业务。公司没有见过外商、货物和工厂，生产、结汇和报关都是林Ｘ一人做。

    5．牛Ｘ及外汇管理局所出证明材料证实，1999年4、5月份，Ｘ公司核销员刘Ｘ畅从外管局拿走其公司已办核销的133份核销单。

    6．《国务院对Ｘ公司退税专项检查报告》证明，Ｘ公司自1998年～2000年间，通过林Ｘ与广东潮汕地区企业做出口业务系“四自三不见”业务，涉嫌骗取国家退税款851万余元。

    7．陕西省国税局进出口税收管理局出口货物申请退税凭证表证明，Ｘ公司1999年1月1日至2000年6月30日共申报并办理退税款为8537068．35元。

    8．中国银行文锦渡支行提供的该银行1998年至1999年使用的转讫印模及相关的个人私章和有关证明证实该行当时实际使用印鉴情况，并证明Ｘ公司向退税局提供的出口结汇收账通知书系伪造；Ｘ公司在该行的汇票委托书亦系伪造。

    9．潮汕当地国税局出具的证明材料及当地工商、公安、居委会等出具的证据证明潮汕企业为虚假企业，他们开给Ｘ公司的税收（出口货物专用）缴款书、增值税专用发票为虚开。

    10．Ｘ公司5份购货合同在需方栏签有“刘Ｘ”的名字。西安市公安局物证鉴定结论证明，检材上的“刘Ｘ”不是其本人所写。与刘Ｘ畅、钟Ｘ证言相印证，证明合同是后来伪造或补签的。

    11．Ｘ公司记账凭证证明，该公司将与林Ｘ所做业务记成自营业务。

    12．供外汇管理局外汇核销专用单（结汇水单）、文锦渡支行的核查证明材料证明，Ｘ公司已用内容虚假的核销单在国家外汇管理局西安分局取得核销证明的情况。

    13．侯Ｘ曾经供述，Ｘ公司提供报关单、核销单，由林Ｘ自找外商，自己提供货源，自己报关，收齐手续后，把有关单据交刘Ｘ带回公司记账，作成自营业务，申请退税，这是典型的“买单”。公司没有见到货物，只是听林Ｘ来电话说过。外商、货源都是林Ｘ白带的，内购外销合同都是后补的。

    （四）一审判案理由

    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根据上述事实和证据认为：被告单位Ｘ公司与不法分子相勾结，伪造虚假的内外销合同，以假报出口的方式骗取国家出口退税款，数额特别巨大，情节特别严重，被告人侯Ｘ作为该单位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其行为均已构成骗取出口退税罪。对Ｘ公司、侯Ｘ及其辩护人提出的被告人主观上不具有骗税故意、客观上没有实施骗税行为的辩解和意见，经查，被告单位Ｘ公司是国有专业外贸公司，国家税务局、国家外经贸部明文规定：出口企业在交易过程中要对货源、质量、客商资信等情况进行了解，对交易、仓储、报关等具体出口贸易环节要亲自操作和监管，绝不允许做“四自三不见”的买单业务。作为专业从事外贸出口业务的国有公司和该公司领导侯Ｘ，应明知国家对出口贸易和退税程序有严格的法律规定，但为了完成所谓的“创汇”任务，与不法分子相勾结，在没有见到外商、货物及供货厂家的情况下，将其公司印鉴齐全的各种出口所需单证及公司财务章和法人印鉴、结汇账户全部交给林Ｘ，任其一人操作，公司对其没有监督，对林Ｘ交给公司的退税所需各种单证，没有进行审查，任其以买单方式获取退税必需的单证，侯Ｘ明知公司进行的就是买单业务，且最终要进行退税，仍然从事这些业务，并且指使公司人员伪造虚假的内外销合同，虚构货物出口的事实，向国家税务局申报出口退税，骗取国家出口退税款，表明其主观上对骗取出口退税的结果是明知的，故二被告所称没有骗取出口退税故意的理由不能成立。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骗取出口退税刑事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六条之规定：有进出口经营权的公司、企业，明知他人意欲骗取国家出口退税款仍违反国家有关进出口经营的规定，允许他人自带货源、自带客户、自带汇票并自行报关，骗取国家出口退税款的，依照刑法第二百零四条第一款、第二百一十一条的规定定罪处罚。被告单位Ｘ公司及被告人侯Ｘ的行为构成骗取出口退税罪。

    （五）一审定案结论

    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零四条第一款、第二百一十一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骗取出口退税刑事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一条、第三条、第五条、第六条之规定，作出如下判决：

    1．中国Ｘ进出口陕西公司犯骗取出口退税罪，判处罚金8517068．42元（限判决生效后六个月内付清）。

    2．侯Ｘ犯骗取出口退税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刑期从判决执行之日起计算，判决执行以前先行羁押的，羁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自2001年4月24日起至2011年3月23日止）。